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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叫醒时,我们已经抵达庄园。桃沢隔着车窗和我挥别,整个人被玻璃变成黯淡的深棕色。她没把车窗摇下来,可能是害怕分别不易吧,毕竟这几年里我们一直与彼此形影不离,好似彼此的连体婴姐弟。进入庄园大门时,我微笑递过请柬。随即走进去,没再回头。我一直认为完美男子应该是男人和女人的结合,该效仿女人时无需避讳,该男人时也必须男人。“只要事关我们的未来,再决绝也不为过。”我记得桃沢的嘱托。
侍者领我走到一座白色墅舍面前,与想象中的奢靡完全不同,甚至因简洁显得有些清冷,像我们八十年代生人在电影里看到的美国中产家庭住的那种大房子,前两年有部小成本电影,讲的就是发生在一幢这样的别墅内外的故事,叫《彗星来的那一夜》。这些讲故事的人,编剧,小说家,好像不给他们点“彗星”这样庞大、刺激、猛烈的物什,他们就没法正常说故事。作为一个职业的故事转述者,我与有愧焉。
我本来以为门口会有写着“百仙の宴”大字的横匾或条幅,但没有。我走近前,对立在门前的侍者微笑点头,他并未理我,目光直视前方,说道,百人の仙人が加護してくれ。他的声音与刚才接引我的侍者几乎没有分别,语速和腔调也相似,我和桃沢曾戏称这种腔调为“京都酒保腔”,好像在彬彬有礼之下暗藏疲惫。接着他用这种腔调问我是哪位仙人,没等我回答,他又拿出一张纸,递给我一只铅笔。我快速扫视,是一份名单,前面已经签了数十上百个名字,用日语写着“煮饭仙人”、“寿司仙人”、“鱼生仙人”等等,后面赴宴者用铅笔再誊抄一遍。大概由于这些并没有那么雅正的仙人名称珠玉在前,我似乎不感到那么羞愧或滑稽了。
我深深呼吸,说道,我是——译换仙人。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,我惊觉自己能无障碍地开口了。异味也缓缓地散发出来。
这是桃沢取的名,我不置可否。我绝不是自大之人,甚至也谈不上自信。但从大学一年级尝试翻译松尾芭蕉的经典俳句算起,我从事翻译已经十年有余。由于我们主要接私人定制,算是积累了一些全面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