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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青槐拿起盘子里的另一杯酒,欣然点头。
当年他二人亲手埋酒,她曾说,这桃花酿出土之日,便是他们君臣缘尽之时。
司徒聿唇边勾起苦涩的笑,痛快饮尽。
天下无不散的宴席,这杯酒之后,宴席也就散了。
司徒聿回到上阳宫,失魂落魄地打开林青槐送来食盒,取了块红豆糕送进嘴里。
今夜宴上,他食不知味。
吃完糕点,他心情好了些,迟疑取出藏在书房暗格里的小像。
小像是他亲手所作,画上的林青槐仍是少年,唇红齿白。
他不记得自己何时对林青槐动了心,许是当年在西北,他奋不顾身救驾并因此伤了男根。
又或者是自己被册立为太子当日,他笑着扑入自己怀中,留下满鼻子的清香。
本以为君臣到老,也算是伴自己白头,谁知他竟然提出要致仕。
为此他们大吵一架,彼此口出恶言,冷战三月。
最终还是他服了软。
走了也好,免得让人知晓,他身为帝王却好男风,爱慕的人还是自己的肱股之臣。
司徒聿收起林青槐的小像,想到明日起他便再也无需上朝,心底愈发酸涩难忍。
“圣上不必如此优思,老奴看那林相并无病态,许是不久便可病愈。”大总管陈德旺给他端来醒酒汤,含笑开解,“他既答应了圣上,日后必定会来信。”
司徒聿“嗯”了声,腹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绞痛,脑子里嗡嗡作响。
——红豆糕有毒!
林青槐这厮竟敢弑君!
不就是削了他的爵位,将他的小侄儿送去漠北吗。
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保他,这三个月不与他见面,自己何曾好受过。
司徒聿支撑不住,身体晃了晃,无边的痛楚旋即将他攫住,口鼻亦开始流血。
“来人,宣太医!”陈德旺丢了手里的醒酒汤,惊惶扑过去扶住他,“圣上,太医马上就到,您别吓老奴啊。”
“即刻下令,命朕的赤羽卫出宫保护林青槐,再准备纸笔给朕写遗诏!”司徒聿忍着锥心刺骨的痛楚,冷静下令,“今夜之事不可外传。”
随云定是对他失望之极,才会转投吴王叔麾下,借着致仕一事对自己痛下杀手。
他才从洛阳回来,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?吴王叔在洛阳住了几十年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