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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学暑假我再次回到了村子里,几近腐烂的村公告牌被风吹得摇摇欲坠,好像是阴云永远笼罩在状元村的头顶,记忆里我鲜少见过这里极为耀眼的晴日。
盛夏里,踩着乡路潮湿的黑泥土,几片枯萎的落叶咯吱作响,硬生生让人觉得一阵冷风透过腋下,满心的凉意,我打了个寒颤。
爷爷把我送进大学之后,却一直没有进过城,一个人窝在小平房,家里连块地都没有,也不晓得这瘦弱的小老头怎么熬下来的。
遥遥远远的,我看着那个古槐树上挂有白影似的东西在来回飘,像是谁家办白事用的丧幡,莫名又听到了几声哀嚎,让人不由得联想到是冤魂在哭啸。
我猛地顿住脚步,身体僵硬,没敢回头。仔细去听,却什么声音都没了。
我沿着记忆中的道路快步前进,刮在身侧的风就像立马撤掉了和善的面具,用阴毒目光不断地下刀子,身上就像是受伤一样战栗,可反应过劲儿来还不疼。
前方一群人披麻戴孝,哭声震耳欲聋。我停下脚步,是在村东头卖猪肉的赵二婶死了,家里的大儿子给办的丧。这人就是个混混,认识的人也鱼龙混杂,一场葬礼办得乌烟瘴气。
这赵二婶生前最是把她的废物儿子捧得天花乱坠,也不知道她看到自己葬礼的模样时是什么表情。
我转头要走的时候,却看到那赵二婶的小闺女穿着一条灰色暗沉的粉色背带裙,手里抱着小熊娃娃,仔细看能发现这个孩子的手指紧紧扣着小熊的肚子。她的眼神空洞,瞳孔扩散,我猛然想到了小时候看到池塘边上死鱼、死鸟的眼睛。
突然这村子里寻常的哭丧场景竟变得有些诡异,树影晃动之中,好像听到了几声孩童的悄声说话。
空气的氛围也变得奇怪,我心跳如擂,嗓子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涌出来。
连忙慌不择路拎起行李就往老家逃。
院落门口依旧是那滩漆黑的水,我一直认为是爷爷用来涮笔的留下的墨水,院子栅栏吱悠悠地响,就好像是那老人的骨头活动起来那样紧涩。
我大叫几声:「爷爷!爷爷!」
在我的心陷入更加的紧张氛围之前,一个干枯瘦小但又莫名觉得挺拔的老头从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。
我在看到他的这一刻,一直紧悬着的心也算得上是将悠悠地放下来了。
「爷……」我还要张口说话,却被爷爷一抬手打断了。
他的目光十分浑浊,但是伸出又透露着诡异的眼神。
「李晓,你刚才去哪儿了?」
2、
去哪?
爷爷是在问我为什么来得这么慢吗?
我直接张嘴说:「我就是正常地往家走,巧的看到赵二婶家出殡,就稍微停留了一下。」
「哦?」老头子神色莫测,「那你看到了什么?」
我愣愣地说:「看到了一群人。」
爷爷右手拿着烟斗:「你说具体点儿,让我听听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