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略有错愕，却很快回过神来：“这就对了，以后侍奉程将军，也得这时候起，提早为程将军准备净面用的水，那水得是用玫瑰汁子调的，需得先采集清晨未受阳光照拂的露珠，然后辅以……”
我没什么可选择的。
不跟着哥哥去文王府，就会被抓去履行父母为我定下的婚约——他们为了跟官府疏通关系，要我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官员做妾。
两相抉择下，纵使再走上前世的老路又如何。
马车上，何春依旧絮絮叨叨说着伺候程有仪的事宜，而我已然眯着眼睛睡下。
4
上一世，哥哥许诺我，如果好好伺候程有仪，她以后会为我安排一门好亲事。
我信了。
于是每日天还没亮就起床，去收拾清晨的露水，小心伺候暖阁的鲜花，然后将花瓣与露珠调出新鲜的花液汁子，耗时一个半时辰——只是用来给她洁面。
不仅如此，还要为她研磨珍珠敷面，亲制胭脂口脂，待我做完这些，何春就会抢过去，由他自己拿去献宝，程有仪因此对他愈发器重。
“能为程将军做事是你的荣幸，还不快去扫门外的落叶！”
他靠着这些成了程有仪的亲信，我却只是个王府的杂役，任由他人差遣。
当疫症来临，最先是下人聚居的杂役房出了问题，我高烧不断，咳嗽到浑身脱力，却被哥哥责骂：“为了躲懒，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！你不是跟着那个江湖医师学过医术吗？还不快把这疫症处理了，程将军都好几日没能用鲜花汁子洁面了！”
我高烧卧床，他只在乎程有仪有没有鲜花汁子洁面。
疫症传染得太快。
我早已烧得头脑混沌，却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子伏案研究药方。
待药方写出，我便陷入昏迷，再度醒来的时候，程有仪却成了拯救百姓，医治疫症的神女。
而我桌子上的药方，却全然无迹可寻。
我去质问哥哥，何春就理所应当地说：“能为程将军做事，是你的荣幸，岂能在乎这点虚名？”
程有仪的“医术”经此在京城远扬，皇后罹患疾病后，也请她入宫医治。
皇后早就请了名医来医治，只是有几味药斟酌不定，哥哥一点医术也不会，却强行拿我试药，什么药材都强行往我嘴里送，最后我毒入骨髓，回天无力。
我想尽了一切办法给自己续命，用尽了一辈子的积蓄，却有一味药材，仍还差一枚铜钱才能买得，我走投无路，只好去求助哥哥。
哪曾想，才走到他们面前，却遭遇埋伏已久的敌国奸细，何春毫不犹豫地拿我挡了刀，而后，任由我经受万箭穿身而死。
临死前，我紧紧攥着那枚铜钱——哥哥扔在地上，叫我如同乞丐一般，佝偻着身子去捡的铜钱。
仅仅是一枚铜钱。
5
到了王府，何春便巴巴地跑去向程有仪复命，将我和我少得可怜的行囊随便丢在杂役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