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晚,我睡得很不安稳。
混乱的睡梦中,全是八年前,我离开顾谨生时放的狠话。
以及再见时,他双眸猩红地掐着我的脖子:
「黎漫,你还敢出现?一句从未爱过把我耍得团团转,你怎么还敢出现的?」疼痛难耐,混沌睡到半夜,我从噩梦中惊醒,浑身都是汗。
放在一旁的手机不停地闪烁,我艰难地翻了个身,摸到手机。
我还存着一丝希望,也许是顾谨生看我可怜,或者心情一好,给我转了钱。
三十万而已,对他来说连件高定西装都买不了。
可打开手机的那瞬间,我的心如坠冰窟。
一条接一条的彩信,画面上女人凌乱的衣服,遮盖不住暧昧的痕迹。
露出半个男人的手背,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和我手上同款的廉价戒指。
随着照片附着的是两句话:
「得了癌症又怎样?你就算死了,他都不会回头看一眼的。」「你算什么东西啊,见钱眼开的老女人。」「要是真得绝症了,求我啊,我要是心情好了,顾谨生施舍点钱给你治病,也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。」她是觉得我会嫉妒?还是会生气?
这些年,顾谨生身边的女人,许欢欢是最会蹦跶的一个。
我反手将这些心思保存到文件夹里,点开通讯录,拉到下方。
出现一个记忆里久远的名字——孟绪卿。
孟绪卿是孟家掌权人,我在国外的那几年,他也因病出国休养。
我当年能顺利回国,其实有赖于他的帮助。
如果不是他让人找到李序妹妹,并从中斡旋,安排人手让我回国,我可能现在还在外面流浪。
甚至回国前,他还承诺,回了国有任何有事,都可以找他。
可没人知道,我当初仅仅只是,给他指了一下路而已。
虽然人总会死,可人都怕死。
我想试试活着,我要是这么早去见我妈妈,她该会难过。
再三斟酌,我还是发出了信息,简单地自我介绍后,我开门见山:「孟先生,我可以拜托您帮一个忙吗?」然而意料之外,对方回得很快。
「黎小姐,我承诺过,任何事找我,我都会在。」
「只是,我现在人在法国,我让助理联系你。」
「我很快回国,见面详谈。」
其实,对于这条信息我原本并不抱期待。
我没抱希望,在那样的情况下,他能记住无足轻重的我。
我磨蹭着手指,低着头看了许久。
不再犹豫,脱下了手里的戒指。
回国那一年,顾谨生的身边还不是许欢欢,是一个三线女明星。
我如今已经想不起来她的样子了。
当年回来时,我有想过去找顾谨生坦白一切。
但今非昔比,他已然回归到他原有的位置。
而我却是个连大学都没上完,在底层苦苦挣扎的普通人。
直到,我在 KTV 兼职时,再次偶遇他。
那时候,我妈生了严重的病,我白天上班,晚上兼职,做的都是辛苦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