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达队伍里的那些僧兵,倒全是嘉兴府本地的和尚,主要来自楞严真如二寺,十个大和尚原先都是在庙里习练武艺的。两年前倭寇攻打杭州,这些大和尚们都去了杭州入了僧兵团,在少林武僧天真、天池的带领下,和倭寇硬碰硬地打了几仗。
“贫僧过去在寺里习练的武艺,多是些五禽戏之类强身健体用的,这棍术也是去了杭州才学会的。”
僧兵里领头的叫净空,大约三十不到的年纪,虽然壮硕,可是慈眉善目的,说话轻声细语,十个大和尚里就他看起来最像出家人。
“书生,你可莫被他的模样给骗了,这和尚杀起倭寇来,棍子专往脑门上敲,红的黄的全往外溅,可比咱们狠多了。”
边军里有汉子调笑道,他们常年在山西大同一带和土默特部的蒙古人打仗,都是割惯了人头的厮杀汉,净空这些僧兵要是没有真本事,也不会被他们瞧得上眼。
“大师杀倭寇,乃是为了洗脱他们的罪孽,自然是死得越惨越好。”
“林檀越说的极是。”
净空捻着佛珠,朝林河谢道,说起杀倭寇这回事,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的,一上了战场,看到倭寇,就会想到那些被倭寇祸害的村落里那些死去的妇孺老幼,便有一把无明业火烧身,恨不得把这些两脚畜生全都超度了。
随着净空念佛号,其他僧兵也是一起念经,一时间整个营地里都响起了禅唱声。
“又来了,这些和尚。”
“少说两句。”
朱达恶狠狠地瞪了眼那个开口的手下,然后朝有些不解地林河道,“大和尚们上阵杀倭寇不含糊,可到底不像俺们是惯了厮杀的......”
林河一下子就明白了,净空这些僧兵,平时在庙里就算练武也是为了强身健体,吃斋念佛何时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开了杀戒,这分明就是杀人之后出现了心理问题。
想到这儿,林河却是朝那几个有些不耐烦僧兵们念佛的军汉道,“大师们念经是在修行,我觉得各位也不妨跟着一起念念。”
“和尚念经是为了修行,你叫我们念经是修得哪门子行。”
朱达盯着林河,这个少年书生不是一般人,说话行事老成得很,这么讲必然有个说法。
“各位平时沙场征战,若是不得发泄,回家以后必定性子暴躁,甚至有可能伤了家人吧!”
“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,军中大战之后,必有营妓犒军,这些糙汉子若不泄了火,只怕真会生出是非来。”
朱达听了林河的话,不由沉吟道,他手下的军汉,在东南得的朝廷赏银几乎全砸在了女人的肚皮上,要不是和这些大和尚一起追剿那些倭寇的漏网之鱼,还能有些进项,只怕一个个都得去喝西北风。
“正是这个道理,各位厮杀过后,尚能喝酒吃肉,找姑娘快活一下,再不济互相打一架也是成的。”林河笑着应道,他说话时神态惬意,让那些军汉不觉得是在冒犯他们,反倒是一个个哄笑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