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点头，走到她的面前，伸出一只手。
以我自以为最友好的态度，亮开八个牙齿：“你好，我是王晓鱼。”
灯光之下，女孩磨磨蹭蹭探出半个脑袋。
正当我以为她想说什么，或者是，防备地看着我，把我推开的时候。
她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我，又看了看我的手。
轻声喊：“你、你好。”
......怪可爱的。
握不握手，好像也不重要了。
我从小就是个社牛，压根不怕尴尬，拍了拍手，就把王女士锁起来的零食翻了出来，抱到张蓉蓉面前。
张蓉蓉受宠若惊地看着我，连连摆手：“我不爱吃这些。”
也是因为这样，我看见她掌心磨出来的厚厚茧子，和皮肤开裂的痕迹。
下意识的，我的老毛病犯了， 转过身去，就想从放在沙发上的书包掏护手霜，给她涂。
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动作有歧义——
下一刻，张蓉蓉倏地脸色变得不好看。
她转过身，蜷缩起来，双手捂着耳朵。
嘴里喃喃自语着：“不要打我，不要打我，我会听话的。”
2
通过父母的嘴，我了解到，张蓉蓉之前吃了多少的苦。
五岁起，就要帮家里做事。
七岁开始，就是非打即骂，还要遭受非人的折磨。
砍柴、烧水，喂猪，和做饭等等一切事情都是她做的。
我都不敢想，一个五岁的小孩上灶台做饭，是什么样子的。
要是一不小心，那口大锅就能把她煮了！
难怪张蓉蓉看见我的动作会那么害怕。
她可能以为——
我要打她。
我双手颤抖，紧紧握成了拳。
可我也无法否认，这一切是我带来的。
我闭了闭眼，郑重朝着父母九十度低头道歉，“对不起，是我的错。”
我妈呜咽着把我扶起来，“没事，没事的，乖孩子。”
父亲则是一脸沧桑，他欲言又止看向我，“蓉蓉生日那天，我们会正式对外界宣告蓉蓉的存在。”
“......”我点了头。
这是应该的。
毕竟受了这么大的苦，也应该恢复自己的身份。而且，如果我是张蓉蓉，我肯定无法原谅那个和自己交换身份、人生的人。
一定恨不得把对方赶出家门。
所以，我深深吸了一口气，主动地说：“爸妈，要不然，我还是从这个家搬出去吧。”
母亲有点犹豫。
可她的思维和我是一样的，她也怕张蓉蓉介怀。
我安抚地朝母亲笑了笑，抬眼对上父亲的双眼。
他看上去很严肃，“你考虑好了？”
我再次点了头。
却没想到偷偷在门外偷窥的身影出了声：“不要！”
3
到夜晚睡觉的时候，我还是失眠了。
不是因为其他。
也不是责怪张蓉蓉的来到，会打乱我的生活，颠倒我的人生。
而是一种对未来的惶恐感，对张蓉蓉的五味杂陈。
她这个小包子——
居然会主动说话，让我这个窃取她人生的小偷留了下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