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垂着头，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‘小声辩解’。
“就是，老夫人这话也忒不讲理了，是侯爷硬要冲进去救人的，为了救人还跟我们姑娘动起了手。”
“我们姑娘都被他推得摔伤了腿，这还要我们姑娘怎么样？！”
“更别说侯爷一出来就只顾着那什么表姑娘，还拉拉扯扯......”
“明明我们姑娘就在他旁边，他自己也受了伤，还硬要拉着表姑娘看看她受伤了没有......”
“那么多人可都看着呢！好一个侯府高门、勋爵人家，内宅确是这样污浊不堪，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表姑娘才是侯爷的发妻。可真真是......好大一张脸！”
裴老夫人涨红了脸。
她想求证，却瞥见谢娴带着几分嘲弄的神情，一下子嘘了声，只好斥道：“你一个丫鬟，这哪儿有你说话的份！”
“来人！”
而我适时咬开一早就藏在嘴里的血包，气弱声嘶。
“绘春是我带过来的丫鬟，我自然会好好管教……就不劳祖母费心了……”
话到一半，一大口血落下。
在众人的惊呼声里，我满意地晕倒在了绘春怀里。
接着便是一阵鸡飞狗跳。
我闭着眼。
心里却在笑。
乱吧，乱吧。
还有更乱的呢。
就比如......许淼的身孕。
如果不是我死后，裴景瑜所说的话。
我可能永远也想不到，许淼根本不是什么裴家的表姑娘，而是他在西北认识的孤女。
是他裴景瑜的心上人。
他不愿在我刚进门未满一年时便要纳妾，打程家的脸，让人议论他忘恩负义，又不愿与他的心上人分离。
便以‘表姑娘’的名头将许淼接到了府里，与她私相授受、暗度陈仓，却不想珠胎暗结。
一个借住在裴家的‘表姑娘’。
一个侯府的男主人。
在国丧期间闹出了人命。
这要是让人知道了，还知不得多热闹呢。
还有......
我想起我死后的第二年，裴景瑜南下巡查，途中偶遇了“侥幸大难不死”的许淼。
他几乎是颤抖着身子把人拥进怀里。
许淼也含着泪向他解释，说她不是故意骗他，说她只是太苦了。
“我知裴郎待我极好，可我一介孤女，无名无分，夫人和老太太嫌恶我也是应当……”
“我只是舍不得我们的孩子……我既怕我保不住他，又怕污了裴郎你的名声，这才借着大火，将计就计……裴郎你不会怪我吧？”
她说罢，又牵出了已经三岁有余的孩子……
瞧着眼前两人如出一辙的眉眼，裴景瑜还有什么话好说呢？！
他连想也没想，就全盘接受了她的解释。
完全忘了在这中间，因为他们而横死的我。
也对。
他并未真的失去什么。
即便是心头偶尔闪过的、对我的一丝愧疚，又哪里抵得过久别重逢、死而复生的白月光呢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