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云起进了屋，抓住我的手握在胸前，笑嘻嘻对我说：
“沫娘，我已经说服林家了，你就安安心心养胎吧。”
“我们的小平安一定会出生的！”
周云起的笑容很温暖，手却有些冷。
我挣脱了他的手，连头蒙上厚厚的棉被，才止住那彻骨的寒意。
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，周云起并没有走。
过了一会，他拉起我的手，往我的指尖套上什么东西。
我睁眼一瞧。
是平安的小布鞋。
我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他。
或许我该说几句亲昵的话，冲他笑一笑，我们俩还能和好如初。
可是周云起，我累了。
我不等你了。
我合上眼，轻声说：“周云起，往后，别再来了。”
他沉默片刻，把手里的小布鞋扔到地上，提脚就走。
周云起走后，我才听宫人说林如萱也怀孕了。
怪不得啊，周云起同意我生下小平安。
我的心还是不争气的痛了一下，手里的针一抖，扎破指头。
一滴血掉在小平安的衣服上，暗红的血迹，看得人发慌。
我干脆让檀云把做好的衣服都送去浆洗房。
她不情不愿的抱着篮子走了。
没想到，我再也没等到檀云回来。
天黑得透透的，太和宫里的人都被我散出去找檀云。
我挺着肚子，独自守着空荡荡的宫殿，等了整整一夜。
我颤抖着手，继续绣小布鞋上的老虎，可越看越像一条丑丑的蛇。
檀云是第二天清晨，在湖中被发现的。
我赶到的时候，她浑身青紫，脑袋上破了一个大洞，躺在冰冷的湖边，手里死死的攥着小平安的肚兜。
浆洗房的小宫女说，林如萱遇到了檀云，她抢过小平安的衣服扔进湖里。
檀云这个傻姑娘啊，仗着会水就去湖里捡衣服，结果再也没有上来。
林如萱趾高气昂站在岸边，冲我挑衅的笑。
“是你杀了檀云？”我哑着声问她。
“是我，谁让这低贱的东西惹了我呢？这么轻易让她死了，真是便宜她了。”林如萱满脸的不屑。
“昨夜，我就站在岸边，拿着竹竿一次次打在她的脑袋上。”
“你不知道，她浮上来脸上一露出傻乎乎的笑，我就打她一次。反反复复，一直到她没力气为止……”
“萧沫娘你记住，跟我作对的东西，没有好下场。”
血色漫上了我的眼睛，恍惚中我又回到了从前。
檀云八岁那年，亲眼看到哥哥被敌人杀死，起了高热。
我抱着她，不眠不休照顾了好几天，好不容易她烧退了。
从那以后，她忘了所有的事。
檀云不能离开我一步。她成了我的妹妹。
她全心的依赖我，一心维护我。
可惜呀，我最终没保护好这个傻孩子。
我似是看到檀云带着傻乎乎的笑容献宝的对我说：
“姐姐，我捡回来了小平安的衣服。”
林如萱的声音渐渐消失不见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