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荐指数:10分
独留萧孟津支起身来,抚着这一月未见的小儿安慰,放在被褥里的大掌却慢慢捏起拳,骨节分明,手背青筋明晰。
可他忍了又忍,竟是寻不到一个责怪小儿的理由。
男人只好无奈叹口气,声音清朗又温柔,他此刻只着中衣,便更是和气清隽:“小猴儿莫哭了,我没事,只是睡了长长的一觉。你别担心。”
可真听到这男人的声音,江弥却愈发伤心。
这个男人曾在他的生命里短暂出现,却又很快离开。
其实他早问过阿娘,知晓那男人的生辰就在他的两日后。
江弥原本是想到那时叫他一声阿爹的。
他只是想再等一等,等这男人对他阿娘再好一点;等他对男人的气再消一消;等自己心里的羞怯再少一点。
到那时,他便可以毫无芥蒂地搂着他的脖子,好好唤他一声阿爹。
可那个男人如他来时一般,又毫无征兆地自他们的生活中离去,甚至还没等他过四岁生辰。
江弥都不敢回想,今日他和阿娘守在榻前,明明大夫说并无大碍,可这男人却怎么也不醒。
他阿娘悄悄抹了好多泪,他也是,他多怕这男人再也不醒了,那他是不是就再没机会叫一声阿爹了。
于是此刻,这五岁半的小儿死死坠住萧孟津的脖颈,在他耳边一声又一声地唤阿爹。
萧孟津原本满心幸福,手脚都因兰芽酥软,惬意得像在梦里。
此刻却被这震响耳畔的声声阿爹叫得重回人间。
可他心中亦是酸软感动,实在不敢也不愿打断这小儿。
却是兰芽甫一跨进门便看到这一出负累甚重的父慈子孝。她朗声道:“小猴儿,你阿爹才刚醒,你不要缠他。”
这一日实在太过梦幻离奇,萧孟津抬起头愣愣望着兰芽,泪水夺眶而出时,竟不知手脚该如何安放。
这般不真切的梦幻感一直持续到晚间兰芽喂他喝汤。
这汤里放了上好的滋补药材,今日大夫说萧孟津吉人天相,并无甚事;可兰芽又如何能够放心,下午便亲自去状元楼订了乌骨鸡汤,一直煨在炉上。
萧孟津原本精神抖擞,神清气爽,便是芽芽此刻就要做些什么,他也是完全可以奉陪的。
可方才见这温柔的小娘子端了盏汤进来,身姿袅娜,目光盈盈望着他。
今日这一场祸事的后遗症便极其突然地显现出来。
首先便是他手臂无缘由地酸疼,甚至还克制不住地颤抖,将这精美的青瓷盏晃得玎玲作响,摇摇欲坠。
那兰芽便少不得要将这盏接过来。
其次便是他今日受惊,气血损耗;这汤烫得很,若叫他自己一勺勺吹不免损气,于养病便是大不利。
兰芽笑了笑,仍是允了他这般离奇的借口。
萧孟津惯会打蛇随棍上。
他方才明明白白望见兰芽眼中的心疼,故作娇弱地觑着她脸色说出这番话,于是眼下便得心上人素手持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