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了,自从紫暮开始被当做男司培养至今,十二年来,他之所以能从一棵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草成长为如今的寒山高树,皆是因为他早已将自己的躯体探入了无穷碧霄,永远只能令世人瞻仰,而无法动摇一二。
这样的他,从没有过悔恨,也不可能会有悔恨。
每一盘棋在开局之前,他早已在心中思虑好所有的可能,一旦开局,便如凌风横扫,所到之处,即便千军万马,也要俯首称臣。
所以,他做的事,从来没有过悔恨。因为,他不会输。
从来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的人,又怎么会有悔恨滋生?
三人默不言语,紫暮也不想再多加逗留。
“如若无旁的什么事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说完,也不待三人回应,便自顾自地分花拂柳而去。
清朗月色下,只余三人在原地,呆呆望着那一身紫衣渐渐隐没在疏影横斜间。
“对自己的妻主也能下得去手,自己的婚姻也能当做算筹,你们说,这人到底有没有心的?”
妩夭娇媚的声音又开始讥讽。
“五十步笑百步。”听风闻言白了他一眼。
妩夭当即就笑了,无赖似的坦然受之,“是是是,我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。”
铁弈已经自顾自地走开了,听风也不再同妩夭多做纠缠,快步跟上铁弈的步伐。
徒留妩夭的红衣在风中翻飞,语调纨绔,又恰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,“做我们这行的,十个里面九个都是没心没肺的,也是可怜啊,可怜……”
回到房间时,床榻上的人儿尚在酣睡之中。
紫暮走至床头,撩开床帐,将悬在挂钩间的干草香囊取下塞入袖中,而后径自回到地铺躺下。
袖中的香囊仍在泛着淡淡的香气。
这香气足以让程青一觉安眠到天明,不觉任何小微小动。
程青这一觉,又是睡到天光大亮。
思忖着早已过了晨读时间,吓得她立即从床上爬起来,慌慌张张地跑出门外,却见到程大娘弯着腰在院子里忙得满头大汗。
程青当时就愧疚不已,快步跑到程大娘跟前,拿过木架上的汗巾就为程大娘擦拭起汗来。
“娘,你这是在做什么啊?”
看着程大娘将一大摞拧干的熟白菜放进大木盆里,程青一脸不解。
“做辣白菜。”程大娘回过身去拿腌制材料,“有段时间没做了,也不知道做出来味道怎么样。”
“哦,所以那天我们买那么多白菜回来,就是为了做辣白菜啊?”
程青恍然大悟,呵呵笑道:“我还以为娘你买那么多白菜回来,要喂猪呢!”
“嘿!你这孩子,皮痒了是不是?这刚起床就满嘴冒炮!”程大娘扬起一只手来,作势要打。
程青偏头就要躲开,却被程大娘手中的一小块辣白菜所吸引,当时就凑上去衔住,在口里细细咀嚼了一番,脱口赞叹道:“好吃!”
“好吃吗?”程大娘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走,早顾不上气,也另撕了一块尝尝,觉得味道的确不错,当即就笑开了眼,“好吃就好,好吃就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