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烨……”高煜坐在最上座,两旁是他的妃嫔,没有皇后,席位上是臣子们,他只醉醺醺地看着手上的纸条,上书这十四个字。
高煜端起茶杯,啜了口浓茶,望着阶下的臣子们。他们并不太把高煜一个无心朝政的皇帝放在眼里,多数大臣都抢着向战功赫赫的高烨敬酒,高煜心中掠过一丝怅然,也懒得同他们周旋,直接走出去醒酒了。
他知晓殿中的人一定看在眼中,且必会一番叹惋,想到此,不由靠着假山,嘲讽地勾了勾嘴角。
“陛下在窃笑些什么?”
高煜偏头看来,那人身穿紫袍,佩金鱼袋,貌如声音,温润君子,眼角一弯,给人以最安稳的力量。
吏部尚书,温良。
“温爱卿,怎么不在殿内。”
温良挥挥手,身后的宫人呈上醒酒汤,温良递给高煜:“陛下怎么不在殿内呢?”
“那儿不需要朕。”
温良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,一字一句地凝视着高煜道:“陛下不宜妄自菲薄。”
“朕不如九弟,但就因是嫡长子,”高煜捏着手上的纸条,喃喃道,“可朕本就无心皇位,只想当个闲散王爷,此生悠哉。”
南疆人常在两国交界处劫掠财物,骚扰夏国百姓。近年,南疆王更是看高煜糊涂,难以维系夏国,遂举兵攻打夏国,幸而有善于兵法的秦王高烨,才将攻势猛烈的南疆之师击退。
“陛下,近日城中常有孩童唱着不知从哪学来的歌谣。”温良皱着眉头,神色凝重。
高煜嗯了声,将皱巴巴的纸条抛给他。温良展开一看,这不就是那恭维高烨的歌谣么。
“扔了吧。”高煜拍拍他的肩,“九弟若想夺位,不必等到这个时候。”
温良面不改色,黝黑的瞳孔如一潭湖水,深不可测:“防人之心不可无。”
高煜安静地摇摇头,将温良手中紧攥着的纸条抽出来,撕碎。
踏入太子的寝宫,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,室内静谧。绣着瑞鸟的轻纱被人挑起,衣袍摆动之间,将花枝颤动,惊醒了正在外间打盹的小宫女。小宫女看到来人,彻底惊醒,正要开口行礼,就见那人将食指竖在唇间,立时便闭嘴了。
脚一转便进了内室,床榻两旁高高的烛台上发出黄色的微光,朦朦胧胧地映照在床榻上,榻上躺着的那人像极了年轻的德音皇后,却又添了几分英气。
高琰一只脚露在外面,被褥被蹬了下去。高煜将被子给他拉上,内心笑道,都多大人了还蹬被子。
“嗯……”高琰刚吃下药丸,本就是浅眠,这一番动静将他弄醒过来,“父皇?”
“是我。”
父子两因为德音皇后的事,始终是有隔阂。高琰怪他当年风流,让母亲丢了性命,这些年,又鲜少陪伴自己。高煜则因为心怀愧疚,且高琰越长越像德音皇后,而逃避着不敢见他,怕将血淋淋的伤口再捅开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