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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拓跋泽玉,我以公孙家全族三百七十二条人命起誓,今生今世,我与你不死不休!”
“拓跋泽玉,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!还给我!”
“拓跋泽玉,我不会死的,我会活着。即便我苟延残喘,也会好好活着,活着看着你,看着你众叛亲离,看着你永失所爱!”
“拓跋泽玉,我活着就是为了恨你,我死了会更恨你!”
……
盛夏,三更天,朝阳殿外的风惊起了一片蛙鸣。
大总管匆匆忙忙的赶来,压低了声音,骂着一群小太监:“大白日里是怎么和你们说的,都让你们把蝉子黏了,把蛙捉了,现下里惊醒了万岁,让你们都吃上一顿板子,好好长长记性!”
拓跋泽玉已经睡了,他睡得浅,做着冗长哀恸的一个梦。
梦里穿着血红着衣的女子,死死拽住他的龙袍,殷殷血迹,点点洒在凝晖楼的石阶上。
他抬眼望着女子,却只见一片森然的恨意。
“拓跋泽玉!”
“拓跋泽玉——”
冷汗浸透了脊背,拓跋泽玉一个寒战,猛的坐了起来。
“来人!来人——”
拓跋泽玉呕出一口血,忙伸手捂住嘴,暗红色的血丝从他的指缝间溢出。
赶来的大总管忙上前扶住他,哀伤的道:“陛下!决绝散乃天下第一奇毒,您切莫动气,万事以龙体为重啊!”
拓跋泽玉嘴角勾起一丝冷笑,好一个决绝散!好一个公孙家!
自从中了决绝散之后,他不能有七情六欲,不能有贪嗔痴欲,一切一切和凡人相关的,他都不能有。
他只能是高高在上的君王,只能是断情弃爱的圣人,但凡动念,轻则呕血,重则死伤。
公孙家!公孙家!满门被灭还不忘给他下决绝散!公孙浅!
拓跋泽玉恨极了,一字一顿:“你去朝阳宫看看,去看看她死了没,如果没死,掌嘴四十!”
大总管李长生陪伴拓跋泽玉三十余载,自他出生,便是身边的老人。
他心有不忍,哀声道:“陛下,她……她实在是承受不起了,再掌嘴恐怕就熬不过这个月了。”
“熬不住?”拓跋泽玉冷笑,“熬不住就让御医在朝阳宫住下,天天守着她,她若死了,就让整个太医院陪葬!”
“是……”李长生缓步退下,似有不忍。
自从拓跋泽玉中了决绝散后,性情大变,朝政荒废。朝阳宫里的那位也是如此,每日咒骂不断,却死撑着一口气,不肯合眼。
也罢也罢,冒着杀头的大罪,李长生在朝阳宫外走了一圈,便回去复了皇命。
前尘往事,陛下想必全忘了,决绝散断情弃爱,为活命之首。
为这事儿,太医院寻遍天下名医,以金针封穴,才使得皇上忘却所有爱恨纠缠。皇上已经忘了从前的公孙浅,醒来后往事如烟,只记得她是罪臣之女,是决绝散奇毒的祸首。
如何不恨?可一恨,又动了妄念。这决绝散,果然狠毒。
景承十二年,公孙浅没有熬过这个漫长而冰冷的冬天,终于在寂静深宫中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