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声沙哑：“你以为太后能保你？”
一双大手覆上我喉咙，他以为我会瑟缩，抬眼却发现我目光如炬，对峙不避。
“你居然敢把皇祖母的脸换了！害凤体受损乃是死罪，等我带沈青入宫，跟父皇禀明实情……”
尖利传旨声打断他的低语。
公公雀跃上前：“大喜，大喜，太后感念太子侧妃献脸有功，特赐黄金百两，绸缎百匹！”
我忙给公公塞上赏钱，将人送走后，对凌宣摊手笑上一笑。
“父皇似乎已经知道实情咯。”
我再难掩笑意：“殿下，我的死罪呢？”
凌宣被我噎得无话可说，拂袖而去。
太后赏赐，沈青按理是得进宫谢恩的。
可她如今顶着那张如同树皮老脸，日哭夜哭，凌宣怎么会放她进宫谢恩。
“我去吧。”
我巴不得离这两人远一点。
朱红高墙伫立山林之外，朝阳之间，好似流淌殆尽的沉重鲜血。
寿康宫里，犹如妙龄少女的太后喜气洋洋，前呼后拥般叫来无数太监小倌。
“太子妃你来看，哀家如今这叫什么？”
我敛袖伏地，恭敬行礼。
“好一幅潋滟游春图。”
游春二字惹得太后大喜，又朝我塞上几盘赏赐。
我还想拍马屁赚些外快，一冷面宫女很不合时宜进门来。
“皇后娘娘要与太子妃说些家事。”
我心下了然，应当是凌宣给皇后递了消息。
景阳宫不比寿康宫热闹，宫人个个敛气凝神不敢说笑，连宫内的花草都沾染上死板之色。
皇上有些日子没来景阳宫了。
“妙言来了？”
堂上女人姿容端庄，眉目满是疲态。
“凌宣偏宠妾室，让你受苦了。本宫已经狠狠说了他一顿。”
我刚想接话，却听皇后音调陡然升高：“只是如此大事，你为何不先来跟我禀告！？”
还是来了。
我一躬及地，不敢懈怠。
“娘娘恕罪。实乃侧妃妹妹下手太狠，事出有急，求娘娘体谅。”
看我盈盈垂泪，皇后也不好再说什么。
“还有一事。”
她凑我耳边低声道：“那会换脸之人你可认识？”
距离拉近，我瞧着她脸上斑驳粉底都盖不住的疲惫细纹，忽然头脑清明。
她也藏着这个心思。
凌宣手里这个换脸奇人，岂不是一块香饽饽。
4.
凌宣极力掩盖的换脸奇事，被太后一张懿旨昭告天下。
我又适时买通几个说书先生，大肆宣扬凌宣寻人换脸，太后返老还童的奇闻异事。
皇帝将知天命，正是外强中干，疑虑丛生的好时候。
如果让他晓得，太子殿下手握能移魂换脸的奇人，又藏着掖着不肯上奉，他会怎么想？
瞧凌宣这些日子在东宫摔打的玉屏珍宝，皇帝该是不甚舒心。
春行三月，和煦朝阳将万物染上一层淡金。
算算日子，沈青的面皮已经长好，是时候再对我下手了。
凌宣忍着她以树皮面庞哭闹撒娇，恐怕也是怀着与我再行换脸的心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