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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钊这一生做过的所有事情,都有目的,比如迎娶钱员外独女钱敏,这项婚姻带给他最切实的好处,除了一个吃穿不愁的家庭,还有一条靠近仕途跟官场的路。钱员外是个货真价实的买卖人,仅靠两只拳头搏下万贯家产,所谓官贵商贱,其间白眼心酸可想而知,便不想再让宝贝女儿钱敏再受这种轻蔑。
待钱敏及笄之后,钱员外心中便多生了一只眼去留意生意场外的读书人,几年下来所获颇丰,当中值得一顾的,非任钊莫属。
这人与敏儿年纪相仿,长相好,学识好,除了家世差些,寡母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,其他样样都好。岳丈看女婿,也是越看越满意,眼睛是眼睛,鼻子是鼻子,着实英俊了些。于是寻世外高人,拿他跟敏儿的生辰八字算了一卦,卦面六神玄武,引水青龙,是卦象中的大大吉,两人倘若配为一对,此后便是官运亨达,金山银山,妻妾成群,不在话下啊!
钱员外就在那个“啊”字断掉的刹那把脸往下一沉,妻妾成群啊你小子,我姑娘进了你家门,没图你家钱,没图你家田,还得忍气吞声替你张罗床上的生意,你小子倒是艳福不浅。
术士江湖混迹多少年,没这点眼力见儿岂敢赚这烫手的钱,哟了一声,收了卦著,防着对方恼羞成怒往自己脑门上砸:“您家这位,是姑娘啊?”
钱员外蛮不讲理把眼一横:“怎么,看我像生不出儿子?”
“怎会?您挑的这个女婿,将来要比儿子还出息。”
这句话不轻不重地按到了他最嫩的一根骨头,合了钱员外的意,大大地顺了他老人家的心。置备了最丰厚的嫁妆,找了最舌灿莲花的媒婆,轰轰烈烈地上门说亲去。任钊当然不会傻到跟天降的馅饼作对,一愣之下便点头应下这门亲事。
万事俱备,就差女儿钱敏这一东风。钱员外跟发妻鹣鲽情深,哪怕妻子体弱多病,只生一女也从未动过纳妾的念头,自发妻病故后便将所有爱护转移到钱敏身上,捧在手心担心她颠,含在嘴里怕她热,便是挑个皇帝的公主出来,也未必比得过她。钱员外将这任钊任公子夸得天花乱坠,也动摇不了她不嫁的心,被逼急了就一句:“您要是觉得他这么好,您就招了他上门来做兔儿爷,反正您也不愿意纳妾,我也不介意多个小爹爹。”
气得钱员外差点背过气去。
最后还是这个宠女儿宠得远近驰名的爹爹败下阵来,长长叹了口气,精疲力竭地挥了挥手,道:“你要是不愿意,爹也不强求。”
连着几日为女儿的婚事操劳奔波的钱员外,就在弦彻底绷掉的那个晚上终于病倒,浑身滚烫,躺在床上连一句话都说不了,只朝她竖了根食指,热泪在眼中滚来滚去。钱敏亦是满眼带泪,哭倒在父亲床边,旁人不解,可做女儿的明白,娘在她七八岁的时候病逝,哀伤的父亲将懵懂的***抱在膝上,指着自己的食指告诉她:“你就是爹爹这根指头,爹爹有十根手指,断了其余九根都没关系,爹爹还能用这根手指拨算盘,做生意,养活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