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氏摸不清老太太的想法，但既然老太太点头，沈鹿宁留下不是问题。
“鹿宁，你先起来罢。”
“不、不敢，求大夫人不要将我发卖，我可对天发誓，真的没有偷过侯府的东西！”
沈鹿宁的头埋得更低了，声音也一抖一抖的。
“傻孩子，不卖你，起来说话。”殷氏语气不似方才那般凶恶，微笑着朝连嬷嬷投了个眼神。
到底是跟在殷氏身边几十年的老人，目光交汇那瞬间，立马明白殷氏的意思。
连嬷嬷搀住沈鹿宁的手，扶她起来，先前那副要打要杀的模样消失不见。
“姑娘，都是误会一场，你别怪大夫人，她也是为了咱们侯府着想，要怪就怪老身吧！是老身不懂事，下手这般重，把姑娘的脸都打红了，要不姑娘也打我解解气！”
训了打了，一句误会就能轻飘飘带过。
也是，她这样的出身，不将她发卖，已经是莫大的恩赐。
这高贵的侯府里，没一个人把她当作人来看。
沈鹿宁艰难地向上弯起唇角：“连嬷嬷，我不怪你更不怪大夫人，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错，我进侯府守孝时没把身上的物件清整，才闹出这么大的误会，叫大夫人、小姐少爷们受惊了。”
殷氏满意地点头，“你和那贱籍外室不同，你是个懂事、识大体的好孩子，老太太说了，你终归是沈家的血肉，不好流落在外，今后你就留在侯府，不用再回小院，这儿便是你的家。”
殷氏瞧着她也是个性子软，好拿捏的，乖顺听话，留在侯府必定不敢惹出什么祸事来。
沈鹿宁一时讷讷，反应过来后，似得了莫大的恩典，跪地谢恩。
“谢、谢老太太仁善，谢大夫人慈爱，我愿用一生为老太太和您祈祷延年福寿。”
“祈祷就不必了，你既入侯府也不能闲着，从明儿开始，你负责教习府上的小姐作画，可好？”
她怯生生地看了眼殷氏，本想推辞，却看到殷氏眼中透着肃然冷色。
这哪里是跟她商量，分明是强迫。
沈鹿宁垂下眼睫：“全听大夫人吩咐，我定尽全力做好。”
殷氏淡笑：“既如此，你以后便在扶云院，与四小姐、表小姐同住，也好督促她们作画。”
她还没来得及应声，就听到四小姐没好气的反对，“不要！母亲，扶云院都住满了，哪里还有卧房给她住？不如让她住在下人院子吧，那儿空房挺多，我看比较适合她！”
京城里的大户人家，或多或少都会空出几间卧房，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更不必说。
扶云院是大院子，不可能住满。
殷氏心里清楚，她这四女儿是嫌弃沈鹿宁不干净，不愿与其同住。
这倒也正常。
可就算沈鹿宁出身再卑贱，她如今被接回侯府，也算得上半个沈家人，让她住下人院子，传出去不免会落人口舌。
思来想去，殷氏看向沈玄鹤：“鹤儿，你何时过来的？”
“回母亲的话，昨日回家匆忙，未能给父亲、母亲请安，今日起早特来补上。”
“你如今凯旋，应多歇息才是，自家人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。对了鹤儿，你那忍冬院里卧房最是宽裕，暂且让你小姑母住在你的院子可好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