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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邻杉羡慕的是姐夫的脾气,黄生财永远波澜不惊地爱着秦兰,从不对她大呼小叫。家里的财政外交统统交给妻子掌管,他甚至连垂帘都觉得麻烦,安心乐意享受着秦兰的独裁。至于从未被监管的秦兰更是大着胆子贴补娘家,丈夫知道了也不发作。一则因为黄家的财大,不差周济亲家的这点钱,二则黄生财没有经历过困窘的生活,对钱财从不锱铢必较,反倒对周围的穷人有一种仗义的同情。学生时代,班里一个女同学向他借五元钱,黄生财毫不犹疑地递过钞票,羞惭地说:“不用还了——”他知道那个女生的家境不好。
陆邻杉收起纷乱的思绪,平静地说:“姐,你的话我记下了,我会考虑的。”
“欸——这就对了!杉杉啊,你一定要好好吃饭,好好睡觉,千万不能委屈自己,你本来就瘦,我是又羡慕又心疼,我可是胖得刹不住车啦。”
邻杉的心被大姑姐暖着,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,知道秦兰该去接滚滚了,她那个肥头大耳,黄天霸似的外甥。于是两人又寒暄了几句,便挂掉了电话。
晚上,秦良一反常态,捧着一束花进了家门,浓赤的玫瑰被玄色的纸包扎着,透出高级、病态的美。剪过的花,明媚鲜妍能几时,还不是一具出售的木乃伊。
“杉,明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,赶巧又是周末,带上孩子们去拍全家福吧!花,给你的——”男人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,手却愈发抖了,邻杉清楚地看到了他手臂上的齿痕,那是她咬的。
“好,拍全家福,孩子们肯定很高兴。”女人接过花,摆在餐桌上,嘴角扬起。
第二天,一大早泽秋便嚷嚷着要出去,嘴里念叨着:“我要穿警察衣服拍照,戴警察帽,我要抓坏人——”
一家四口在朋友推荐的照相馆里化妆、造型,选衣服,姐弟俩兴奋莫名。陆邻杉选了一套藕粉色的旗袍,配上云鬓堆起的盘发,幽雅温婉。她的五官并不精致,却有一种清冷的书卷气。因为长期不施粉黛,偶一化妆,惊艳了自己,还有背后套上蓝布长衫的秦良。男人的眼里有钻石的闪光,而他们结婚时是没有戒指和婚纱照的,一切从简,简到不能再简,一屋子的旧家具,旧摆设,只有床上铺的四件套是秦兰新买的。
邻杉望着眼前这个发福的中年男人,他脸上的肉横陈,头顶的沙漠支着几根稀疏的发,颓然老矣!她有心用长衫把他打扮成一个民国绅士,结果却是《背影》中那个翻越月台的父亲。
她引以为傲的身材轻捷地塞进XS的旗袍,老板不失时机地夸赞,“陆女士这身材连小姑娘都不如呢,你平时肯定是个自律的人!”她冷淡地笑着,有种胜之不武的心酸。
她和他在红木高脚椅上落座,泽夏穿一件青绿旗袍傍着母亲,像一朵带雨的莲。泽秋因为没能如愿穿上警察衣服,嘟着小嘴坐在父亲膝上,蓝灰的夹袍,瓜皮小帽,地主家养尊处优的少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