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说，她进村时记住了所有路线，只要趁夜溜出去，一定能逃走。
她还说，等我们一起逃出这里，她就带我去吃麦当劳，去喝奶茶。
我听不懂她说的都是些什么，但是我知道：
逃出去，才能活下去。
那日深夜，死寂村庄只剩虫鸣蛙叫。
童梦紧紧抓着我的手，带我狂奔在乡道上。
前面就是村口。
不知道是从哪里暴呵出一声「货跑了！」，随后狗叫声、人喊声交叠涌来，无数的火光在夜空漫开血红。
我知道，一切到此为止。
童梦回头看着我，绝望眼神里满是悲楚。
她唇瓣翕动，一抬手将我推进了路边的土洞内，自己则继续往前跑去。
没人发现藏在土洞里的我，全都猛追童梦而去。
几乎不到一会儿功夫，童梦就被抓住。
在他们面前，她甚至不算一个人，只是一团明码标价的肉。她被撕掉所有衣物，压在沙地上。
李老二骑在她身上吭哧用力，起来后又指示鼻涕直流的智障儿子趴到她身上动作起伏。李家一完事，别的男人立马接了上去。
围观的男人们全都异常兴奋，攥着裤带伸长脖子望。
女人们则依在男人身边，满脸轻蔑讽刺。
童梦从奋力挣扎到放弃，最后像个死人，被当场吊到树上。
童梦死了。
我觉得我也死了。
风里，尸体在摇晃。
然后我看到了我妈，她就站在人群里冷笑着看我。
我顿时头皮发麻，我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被她发现我们的计划，害得童梦遭遇这些事情。
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，明明她自己也是拐卖的受害者。
我趴在土洞里仇恨地瞪着我妈，眼睛涩得发疼。
她动了动唇瓣，口型依稀是：「我跑不掉的，你也别想跑。」
2
童梦死后第四个年头，也就是我14岁那年，我弟出生了。
村里嬢嬢都说弟弟不像我妈，反倒像我，长得乖巧白净。
可惜他出生时因为母体阴道过窄导致窒息，天生是个傻的，但我爸并不嫌弃我弟是个傻子，我弟一出生，我爸就杀了只猪烧香祭祖，满村子炫耀他有儿子可以传宗接代。
村口坡头的婆娘们都看他笑话，他骂骂咧咧：「一群三八懂个卵，家里多个带把儿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！让你们生都生不出来！」
我弟也算没辜负他的厚望，4岁这年，总算开口说了第一句话。
真可谓光宗耀祖的大事。
自从八年前的逃离计划失败后，我开始认命，不再有任何不规矩的举动，终日安心地伺候家内。
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，吃喝不愁，不也挺好吗？
我妈很欣慰：「这就对了，安心在这里过一辈子比什么都强，过阵子我托人给你说门婚事，找个男人照顾你，你这辈子算是妥当了。」
我低头害羞地笑，全然小女儿家作派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