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起手,想用枪弹击断铁丝,却发现手枪早被岩石磕掉了。他心中一凉,就像盛暑里冷不丁地跳进了冰窟窿:“完了,这辈子还是没逃过这个娃娃的毒手!”
“喂,我出来了,你做啥哩?”甄二爷斜靠在岩石上,把玩着那把驳壳枪揶揄道。
“娃娃,你就痛快点,给爷爷来上一枪算球了!”刘富贵恶狠狠地说。
“我不会让你那么舒坦地死的——你从来没叫别人那么舒坦地死过……如果你死得太舒坦,被你整死的人会觉得太不公平,在阴间会骂我哩!”
刘富贵心一横,一言不发。
“你不是说我用土枪打碎了强盗的胯骨吗?告诉你,这是我一贯收拾你们这伙强盗的办法,自从你们整死了我的媳妇儿,就是那个叫卓玛的丫头后,我就发誓,要用我的土铳枪打碎你们的胯骨,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,叫你在这深山老林里好好享受享受等待狼啊熊啊来吃的滋味!”
“乾隆沟那丫头是你媳妇儿?”他吃惊地睁大了双眼,然后颓然叹气,“怪不得……”
“那你以为是谁?”甄二爷咬牙切齿地说。刻骨的仇恨和复仇的快意竟然让他热泪盈眶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半响,他才说:“不过你要好多了,吊在半空中,野兽吃不了你,况且我的土铳枪不在手上,只好用你的手枪来凑合了!”说完,他对着他的胯骨扣动了扳机。
但手枪没响,子弹早被刘富贵打光了。
“算你运气好,”甄二爷扔掉了驳壳枪,“老子给你个全尸!你就在这儿舒服地打秋千吧!时间不早了,我得回去了!”
“甄二爷,你回来!你回来……”刘富贵喊道。
甄二爷转身走了回来:“干啥呀,舍不得你爷爷走?”
“求求你放过我吧!”刘富贵哀求,“我们咋说也在一个锅里吃了这么长时间的饭,一锅吃饭有五百年的前缘。我以前不是人,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,您就大人不见小人怪,原谅我这一回。只要这回饶了我,以后你叫我干啥就干啥,做牛做马都可以……”
“哎哟哟!”甄二爷仿佛被蜜蜂蜇了,“我一个脬蛋娃敢叫你干啥?你可是张司令的大红人儿呀!”
“甄二爷,我说的是实话,我和张司令藏了一大批金银财宝和子弹,只要今天饶我不死,回去后我悄悄分给您一半,我们俩瞅个机会跑回家,过好日子去……”刘富贵一脸诚恳,急得快要流泪了。
“饶你死?你咋不饶别人死呢?你害死那些人时,你听他们的求饶了吗?我今天就是要叫你死,而且不得好死!”他恶狠狠地说。说完,拾起一截树枝,狠狠地朝旁边一棵树上小山似的马蜂窝捣去:“叫你尝尝这里马蜂和绿头猛子吸血的滋味!”
捣完后他如飞也似地逃离了,只留下刘富贵在半空中如蛇一样蠕动,惨叫声声闻数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