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师大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,道:“陛下,国家大事您需要放在心上,得尽快学会如何处理。臣这么做,陛下觉得不对吗?”
不是不对——是——
纪明疏突然拂开砚台,砚台落地,溅起一大片墨渍,染了对面那人洁白的衣袍。
门口的宫女大气都不敢出,急忙跪倒在地,不知该进来收拾,还是退得远远的,这种事,他们岂能看见?
国师与陛下经常争执,但是砸东西,还是头一次。
纪明疏看着那人眸子一星半点的波澜都不起,心头大怒,咬牙道:“出去——”
宫女瑟瑟发抖。
尾鸢去御膳房亲督膳食,她们顿觉自己如无头苍蝇,不知如何是好。
“臣遵旨。”国师大人却神色未动,规矩行礼,转身退了出去。
宫女颤抖着想进来收拾,纪明疏咬唇:“你们也不许进来,关门!”
“是。”
门刚一合拢,纪明疏蹲在地上,确定遮住了自己以后,忍不住泪如雨下。
但她不敢哭出声,只得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眼泪。
她不是觉得国师大人不对,她还记得她答应过母皇的,会好好学习,只是——这个人为什么……
连一句安慰,都不曾说过呢?
她在他心里就这么……
想到方才他衣袍上的墨渍,她不禁万分难过。
良久,纪明疏捡起砚台,重新整理起折子。瞧瞧,就连刚刚她这么发脾气,他还是一副无所谓不在乎的模样,着实让她心寒。即使他平日里就冷若冰霜,但是在这种时候,也太不讲情面了一些。
那时她尚不明白自己这般奇葩的心思到底为何。
后来,纪明疏再三确认自己泪痕已经擦干,双眼已经不大看得出红肿后,才允许国师进来。
尊贵的国师大人拿着方才纪明疏誊抄的奏折批阅,拇指划过一处皱褶——那是方才她不小心滴落的泪痕,竟是染了一大片——
纪明疏耳朵泛起了红,她咬牙,故作轻描淡写道:“方才睡着了。”
即便如此丢面子,她也绝对不想让国师知道方才她大哭了一场。
国师神色淡淡的点点头,并未言语。
直到夜深,他们才将折子批完。
“那臣先告退了。”他行礼。
纪明疏眼光时不时撇过那衣摆漆黑的污渍,犹豫万分。
半晌没有等到纪明疏的回应,他抬起头。
纪明疏赶紧收回眼神,装作认真抄写,努力摆出一副“朕懒得搭理你赶紧滚麻利的滚”的模样。
也不知他是读懂了纪明疏的眼神,还是别的什么原因,总之他很快就离开了御书房。
他走以后,纪明疏老老实实的抄写他留下的作业。
虽然每写两个字,就指天骂地,对着空气下令抄他全家,但是好歹过了过瘾不是,直到尾鸢将晚膳端来——不过这算是宵夜了。
尾鸢从宫女处多少听闻了一些二人的争执,但是她只能装作不知,乖乖地布置,佯装随意的问道:“陛下,不知国师大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