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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府中和族中姐妹们的名声,母亲只能含泪将我送入静心庵。
本以为过个一年半载,母亲就会在我及笄时来接我,再依她说的送我去外祖家。
谁知,这一待,就待了三年。
从庵里重见天日时,已是大乱。
尼姑庵拦得住姑子们的出入,却拦不住马匪的铁蹄。
那晚,静心庵里惨叫连连,到处回荡着女子的哭喊和男子的大笑。
自小服侍我的丫鬟点翠将我一把推入床底,垂下床单盖得严严实实。
“三娘子,婢子去引开歹徒,您一定要躲好,活着出去找郎君和大娘子!”
我捂着嘴,流着眼泪撑到天明。
从床底爬出来时,已是全身僵痛,绵软无力。
庵里到处都是尸体,往日鲜活的生命一夜之间就成了模样凄惨的一块肉。
我一一翻看了,没找到点翠的尸身,庆幸之余又担忧她被马匪抓走。
一路躲藏,徒步一天一夜,终于回到了亳州。
三年里与世隔绝,再回城中,竟不知已遭战火洗礼,四处颓丧。
我心有不安,想起母亲的失约,一年前断掉的联系,忙照着记忆寻到家中。
才知,两年前,紧挨亳州的邻国趁机发难,父亲作为都尉必然出兵抵挡,苦苦坚守一年,就死在敌人的铁枪之下。
母亲一病不起,不过半年,人就去了。
小妾和奴仆们跑的跑,散的散,庶弟妹们被族中叔伯接了去。
唯独忘了我。
不知是为着克夫的名号,还是怪我把父母也克死了。
总之,我不再是官家娇宠的小娘子,孤零零的一个人,需要自己谋生了。
可这乱世之下,女子如同漂萍,我能怎么过活?
只能当了身上的三簪两玉,一路随着难民朝京城的方向走。
路上吃了多少苦头,挨了多少流子的觊觎不说,经历了无数次的有惊无险后,我完全摒弃了母亲的闺秀教育,俨然成了名从前最不齿的市井女子。
行至衡州,又遭了匪。
匪徒眼尖,看穿了我蓬头垢面、灰头土脸下的身段,捞起我就想往马上放,不知我怀里藏着剪刀。
一剪子下去,直接插入脖颈,血喷得老高。
明明前不久看到庵里的尸体,我还又怕又哭的,现在却能冷静地抽出剪刀,继续用力地刺着。
丝毫不手软。
用李书笠的话说,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女鬼。
他是衡州的小小副尉,追踪这伙匪徒有段时日,未曾想匪头会栽在一个女子手里。
“女子怎么了?女子也有铮铮铁骨,不容欺辱!”
我咬牙切齿,拒绝了他的帮助,一瘸一拐地进了城。
豪言壮语在短短两日,就化作飞烟抛至脑后。
迎着酒楼小二轻蔑的眼神,我讨好地作揖,说了一大堆吉祥话,总算讨来了两个馒头。
时至今日,身上的银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。
思量许久,决定先安顿在衡州,慢慢打探外祖家的下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