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现在,给宋知语打电话,告诉她你爱她,就不会这么难受了。」
意识防线动摇之际,我匍匐着寻找手机,无意中看到了囫囵塞进包中的请帖。
沸腾的理智冷却。
我脑中涌现的记忆,是宋知语在某个雨夜抱着我痛哭的场景。
什么时候呢?
12.
是我拍摄第一部电影,意外遭遇恶劣天气,困在山上的那次。
荒无人烟的村落本就收讯困难,加之大雨,B组人员在雾中走散,与山下的工作人员失联。
当地新闻报道了这件事,和搜救队几乎同时到的,还有宋知语。
她接到了我助理的哭诉电话,坐最近的飞机到航线可正常飞行的相邻城市,再转大巴、拖拉机、村民的牛车一路摸索到那里。
搜救队员把我抬下山时,她就冒雨站在警戒线外,厚重的雨衣下,是沾满泥土的睡裤。
我鼻骨酸涩,困在山上十八个小时强撑出的意识瞬间垮了:
「这么危险……你来干什么?」
宋知语视线定定,像是没听到我的话。
她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,好一会儿才蹒跚到我身边,脑袋猛栽过来嚎啕大哭:
「我只有你了江昀舟!我只有你了。你不要有事,千万,不要留我一个人!」
那是我第二次见到她哭的那么惨。
离别的恐惧是深埋在心底的隐刺。
瓢泼的雨里,宋知语声嘶力竭地攀附着我的脖子,落在我胸前的泪滴几乎隔着衣料在肌肤上灼出痕迹。
我艰难地抬手搀她,动了动因冷颤抖的嘴唇:
「……放心,我绝对不会抛下你。」
谎撒一次就够了。
有些事情,在青春正年华时开不了口,在生命凋零之际更不必说。
系统冰冷的机械音中似有焦躁:
「我是来帮你的,没有任何条件,再这样下去,你会死的!」
我咽下喉头翻涌的腥甜,用手臂遮住眼睛:
「十年之后,她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家了吧。」
「与其为我蹉跎岁月,重头来过,忘了我,岂不是更好的选择。」
这话不是反问。
系统沉思良久,赌气般不再回应我。
周遭又安静下来。
我瘫在地板上,在断续响起的**与短信提示音中昏了又醒,直到手机彻底关机,再也发不出声响。
额角撕裂的痛楚仿佛锐利的刀子贯穿头皮,所有感官禁闭,唯有疼痛永不间歇。
意识沉重之际,一抹亮光透过指缝打在我的眼皮。
面前的女生焦急地呼唤我:
「江哥!醒醒!江哥!」
13.
大概是回光返照,我的视线前所未有的清明。
在救护车摇晃的白炽光下,辨认出来人是跟随我六年的生活助理,蒙蒙。
护士让她说些什么以供我保持清醒。
她点头,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:
「江哥,你已经失联好几天了,知语姐联系不上你,才让我过来看看的。」
「她前几天去海岛拍、拍婚纱照,我说你临时接了个通告,这才搪塞过去,但是,她回来如果看到你是这个样子,我、我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