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弟弟出生的那一天,是我有记忆的第一天。
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,但是那一天,却是如同刀刻一般刻在了脑海里。
那是春季的某一天,山上开满了野花,一夜春雨,便冒了许多的蘑菇出来。
我背了个小背篓在屋子后面的小山林里摘蘑菇,摘够了一小篓子后便往回走,刚走到篱笆门外便听到了里面婴儿的哭声。
还有奶奶高兴的大叫声:“我的个乖孙子哎!”
那天晚上,奶奶杀了一只母鸡,还去村口卖肉的张大叔那割了两斤肉,做了一桌子的好菜。
然后,就拿着我那小薄破棉被,将我赶进了柴房。
因为我那后妈说,绝对不能让我住在屋子里,她那金贵儿子可不能被我这个扫把星给克了。
田头村很穷,不过我们家在村里还算是富裕的,四间老屋子的泥墙很厚实,还用报纸和我母亲嫁进来的时候带的红纸糊着,又干净又暖和。
而柴房是厨房旁边用粗木头简陋搭建专门放柴火用的,四处透风不说,还堆满了柴火。
空余的地方就刚好够我佝偻着身体睡下。
那一夜又下了雨,倒春寒来临,气温一下骤降,我蜷缩在柴火堆里,将薄被紧紧的裹在身上,被冻得瑟瑟发抖。
听着屋子里的笑声,闻着那飘飘肉香,我咬住了嘴唇,心里好难受,却连哭都不敢哭。
人说,幼儿时期是不可能有记忆的,有些人连自己七八岁时候的事都记不起。
其实,那不是没有记忆,而是,日子过得太好太快,脑细胞要接受的事物太多,所以将那些过程给忽视给遗忘了。
我永远记得那一夜,那身体冻成冰块的感觉,那似乎下一刻就会停止呼吸,那眼前都是满桌子大鱼大肉的幻觉。
后来,我看过一本童话书,里面有个故事,叫卖火柴的小姑娘。
那小姑娘冻死在街头,在火柴火焰的幻觉里跟着疼爱她的奶奶走了。
我没有可以幻想的奶奶,甚至亲妈都没有见过。
我没有人可以在幻觉中来接我,所以,我没有冻死。
虽然冻得快死,但是没有死。
我在冻得受不住的时候爬了起来,我偷偷的去了厨房,从灶头上拿了火柴,学着以前看过的奶奶做的,我成功的点燃了火柴,也成功的点燃了柴火,火焰燃起,寒冷消退,我兴奋的不停的往里面添柴火。
结果添的太多,大火从火灶里面烧了出来。
如果不是我爷爷喝多了酒正好出来小解,我也许就被烧死在厨房里,然后,整个老宅都会被烧掉。
我虽然没有被烧死,但是却被爷爷和奶奶打得半死。
在我头被爷爷重重磕在了屋子前的石台阶上之时,一直不出声的爹说话了。
爹说,不管怎么说,我是他女儿,重新修厨房的钱他去赚,但是怎么都要给他女儿,给我一口饭吃,一个地方住。
爷爷有两个儿子,我爹不会读书,小学都只读了两年就辍学了,小叔叔却是这十里八乡里有名的学霸,那时候正在县城里读着中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