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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两个多月过去,老孟对蔡崇文的期望值似乎落空:每次上课,蔡老师多半时间在闲谈,内容有他大学期间的潇洒不羁风流倜傥,有他故乡江苏的风土人情奇闻趣事,有以往学生辉煌背后那些鲜为人知的血泪情仇,最多的是他小女儿燕儿种种可爱之极的言谈举止——蔡老师人老心不老,在结发妻子去世十年之后,五十八岁再娶佳人,五十九岁喜得千金,取名燕儿,芳龄6岁。。燕儿每天的最新言行,蔡老师都新闻播报一般传达一番,传达兴起,他自己乐不可支,脸上洋溢着无限的幸福和满足,而我们却听得云山雾罩稀里糊涂。
全班五十多人,有七名同学被蔡老师划为写作文不开窍之辈,我是其中之一——想当初我是以全县语文成绩第一的成绩考进来的,怎么,可能,不会写作文?!但是,蔡老师就笃定我不会写。尽管为此郁闷异常,最终也无济于事,每个周日的下午,都被要求去他家上作文辅导小课。
第一周我们七个人全去了,帮他把院子里的甬道重新修整了一下;第二周去了五个同学,帮着老头子把一车大白菜埋在了院子中央,以备冬天食用,顺便学会了大白菜的各种吃法和食疗作用;第三周,仅“晕子”王松林和另外两个同学去了,听说帮蔡老师买回来一车煤,累个半死,每人分得了两块地道的上海大白兔奶糖,王松林咬牙切齿诅咒了一晚上;第四周、第五周,仅音乐委员牛晓霞自己去,第六周,没有人去补习作文了。
因为几次“补课”缺勤,蔡老师对我充满敌视。这天,他又在大讲燕儿的最新趣事,我倍觉无聊,顺手在本子上画起古装仕女。不料,被下来巡视的他看到了,老头子抓起那个本子,横眉倒竖,怒气冲冲,几步就窜上讲台,大声呵斥我站起来:
“你个小顽童,上课画美人头!不可救药!不可救药!!”
说完,蔡老师举起我的本子,向大家展览,自己还歪着脑袋仔细瞅了几眼,继续说:
“你还画大写意?构图都不对!你知道中国画讲究意境吗?你知道意境从哪里体现吗?意境就需要文学功底你知道吗?你个小顽童!”
歪头又仔细审视一眼我的画作:
“国画讲究留白,上留天下留地,这样才出意境!你懂吗?你不懂!不好好上语文课去哪里懂?罚你站到下课。”
让我罚了站,蔡老头还余怒未消,举着我的大作给孟老师过目。语文成绩傲视群雄,总分位列全班前十名的尖子生,居然在课堂上心生邪念画美女,且人证物证俱在,孟老师大怒,责令父亲到学校详谈。内容虽然不详,但无外乎我的确是可塑之才,但千疮百孔恶习甚多,家长必须和学校联手,共同努力齐心协力才能力挽狂澜,拯救我于堕落的边缘。父亲本想把丢人现眼的“物证”索要回去,但被拒绝,所以回到家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时候就没有多少根底,经不起我反驳,很快就偃旗息鼓,但明确了一条纪律:从今往后一直到高三毕业,不得再画画——我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涂鸦绘画。如此以来,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!我虽据理力争,但父亲只是愤愤,根本不予理会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