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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去的路上,沉默蔓延。
我周身气压极低,众人见状皆是远远避开,想来刚刚辰光殿里的争执已经传开了。
“周妤——你,你可还好?”
我一撩眼,倒只有这个傻子敢往我面前撞,我勾起唇邪魅一笑,“不太好呢,岑夫子。”
岑越是我当土匪时救下的酸腐秀才,当时世道混乱,山河飘零,这傻子一腔孤勇要去报效国家,最后被我绑回山上,做了我和沈霖的夫子。
“不想笑可以不笑。”他板着脸,一脸不赞同地盯着我,“他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?”
我嘴角的笑意骤然消散,冷冷道,“岑越,你越矩了,他是皇上,何来对不起我。”
“周妤,”岑越长叹一声,“我记得你说过,你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。”
是的,我说过。
山风肆意撕扯中,我站在青乐山的最高处,朗声告诉岑越,“我与沈霖都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。”
岑越孤零零站在一旁,平时总是瞪圆的狭眸黯然垂着,不辨情绪。
想来那时,他便在暗自嘲笑我吧。
回到宫里,我背起之前就收好的包袱,握着佩剑利落走人。
墨香面露不忍,“娘娘,陛下对她只是一时兴趣,您才是一***。”
“原是我不识趣了,他连着数夜留在辰光殿批折子,我只当是政务繁忙,没想过他只是不愿见我,或是‘不方便’。”我扯唇,轻笑道:“就这样吧,留些体面也是好的。”
我安安静静搬到了坤宁宫,或许是因为尴尬,沈霖一次也未来过。
前几十年我总疲于奔命,忙着赚钱养家,忙着照顾沈霖,忙着组建起义军,忙着报仇雪恨,如今闲下来,我难得有时间回顾往昔,兀地想通了许多事情。
情深不寿,我真应该听阿娘的话。
岑越隔三差五跑来坤宁宫授课,我知道他一片好心,担忧我郁滞难纾。
心情好时,我便留他下来解解闷。
心情不好时就紧闭宫门,踢他出去。
今日岑越却赶也赶不走,一张白皙的俊脸卡得通红,支支吾吾,半天连不成一句话。
“岑夫子,你知道我向来讨厌别人吞吞吐吐。”
“就是那个……安宁公主,不知从哪里听说她父皇已经死了的消息,直接冲进金銮殿要跟陛下拼命……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,如今纷纷上折子要陛下处置她。”
话音落下,院中一时落针可闻。
沈霖并没有履行对安宁的承诺,夺位第二日他便亲手杀了狗皇帝,尸体挂在城墙上示众,最后尽入狗腹。
那一刻,他满身是血死死抱住我,冰冷的眼泪没入脖颈,恍若我是他此生唯一的依靠。
可一转头,他却严令阖宫上下不得在安宁面前吐露半分,违者杀无赦。
良久,我缓缓抬眼,漠然看向岑越,“与我无关——”
“你敢说与你无关!”一声怒气冲天的咆哮而至,宫门被人猛地踢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