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落，季玄浓黑瞳仁里溢出无尽怒意。
“混账，你根本不知道她为你付出了多少！”
天子一怒，帝王威严如雷霆般压下。
季西宸识相地沉默。
季玄见状却越发来气。
“好，好得很！”
“既如此，等她回来，我就让你们俩和离！”
闻言，季西宸浑身一僵，他抿紧唇似是想说什么，但最终却是拱手行礼道。
“多谢皇兄！”
季玄顿住，气得挤出一句话：“滚出去！”
季西宸紧了紧手，终于转身告退。
温岚菲一路跟着，看着季西宸黑沉的神情，忍不住疑惑。
“季西宸，这不是你一直所想，得偿所愿不应该高兴吗，怎么还沉着个脸？”
季西宸回到王府时，秦子依还未离去。
季西宸不由皱起眉，不轻不重地道：“我不是安排人送你回府？”
秦子依敏锐地察觉到季西宸心情不悦，温柔又担忧地道：“陛下这么晚召你入宫，我担心你，陛下……是不是不愿让你娶我？”
季西宸想到皇兄的话，心中越发烦闷。
秦子依以为自己言中，声音凄切。
“不能做王爷的结发妻子，是妾一生的遗憾，现在就连想陪在王爷身边这微小的心愿亦无法成全吗？”
季西宸缓了神色：“别多想，婚期不会变，你早点回去休息。”
秦子依这才放心离开。
温岚菲看着她的背影，想着她那句“结发妻子”，眼中酸涩。
——结发为夫妻，恩爱两不疑。
她当初也曾有过这样天真的愿景。
成亲没多久，为了求得季西宸的一缕头发，她向大楚第一琴姬求艺制琴，拿惯长枪的手被磨得鲜血淋漓，琴却被季西宸一剑斩断。
后来又向画圣百里衡求一幅墨宝想送给季西宸，却被百里衡断然拒绝，说她根本不懂得自己画的含义。
这让她成为整个盛京的笑话。
直到最后，季西宸如赏赐般扔给她一束发丝，她如获至宝，将那缕头发与自己的青丝交缠放进香囊。
直到死，那香囊都被她妥帖地珍藏在怀中。
季西宸入寝后，温岚菲在一旁盯着他看了许久。
睡着的季西宸少了几分凌厉，那薄唇也不再吐出伤人话语。
温岚菲轻声道：“当初你愿与我结发，是不是证明对我也曾有过怜惜。”
她自然得不到答案……
月华如水，温岚菲起身走到廊下。
却见守在门外的卢风神色怜悯低声自语。
“王妃，你若是知道你当初费尽心思求来的只是街边一个乞丐的头发，你该多难过。”
温岚菲整个人蓦地僵住！
尽管只是一缕幽魂，她却感觉自己似乎被月光冻成了冰。
她的心似乎又开始密密麻麻疼起来，那疼痛绵长而持久，如千万只虫在不停啃噬。
远胜当初心脏被利箭洞穿。
没两日，季西宸奉皇帝圣命前往东岳山为边疆战事祈福。
东岳山下，温岚菲看见这熟悉的地方，感慨万千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