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荐指数:10分
那个晚上,梅家欢睡觉的时候双腿还在不停的抖,紧紧咬着牙关。他的嘴里发出和哑巴爷爷一样的,呜呜的声音。幸好爸爸妈妈及时赶到了哑巴爷爷家,才给了我和梅家欢一个解释的机会。要不然我们不能会还在床上躺着,而是要跪在院子里直到天明。
寒假里的一个午后,我坐在院子桌子上写寒假作业,爷爷在磨刀,梅家欢在收拾笼的草。爷爷磨完刀就要铡草,梅家欢要赶在爷爷之前把草收拾利索。“爷,哑巴爷爷得是当过兵?”梅家欢突然问道,我好奇看了梅家欢一眼,又望向爷爷。
爷爷磨刀的手不停,缓缓说道。“没当过兵那军功章是哪来的?”
“知道了。”梅家欢的回答明显有些低沉。他提起笼,蹲到了爷爷身旁。
“他和你渭爷以前还是战友。”爷爷突然说。
“我渭爷?”梅家欢好奇问道。我放下了手里的笔,想听爷爷娓娓道来。
“你渭爷和哑巴是同一年当的兵,一块去的青海高原上,分的是机械兵种,给部队修车呢。”爷爷放下了刀片,将磨刀石上的脏水用布擦干。“那一年你渭爷和哑巴困到山上了,有好几天之后部队才开着飞机把人找到。哑巴就是在那时候冻烂了个手指头,成了个哑巴。”
“你渭爷这一辈子可没白过,转业之后就成了他村上的队长。文革的时候叫人陷害说他贪污。叫人关到黑房子里头受饿受冻的。是哑巴跑前跑后找人的,他说不了话就叫人给他写了个字条,拿着他那军功章就在区政府门口坐着等领导进出。你渭爷这才叫人放出来,最后闹到法院还赔了你渭爷800元。”
我和梅家欢听地入神,全然没有觉察到梅叶,听到她的声音才看见她倚在门框。“那我渭爷屋还是土墙,平房?”
爷爷听到梅叶的话面露微笑。“那钱也是他借邻村的,有了钱肯定给人还了么。”
“那我渭爷会修车也能行木。也能有一些些钱呢。”梅叶问道。
“你渭爷没个儿木,他鼓那么大劲弄啥?”爷爷反问冲梅叶笑道。
爷爷的话像是电视机里,收音机中讲英雄的曾经一样诉述着外公,哑巴爷爷的的故事。我从未想过能与那样的人物是那样的接近,脑海里全是巍峨的雪山,飞机的轰鸣声给予他们还能活下去的希望。
新年过后桃花衰败,杏子初长的季节。哑巴爷爷离开了这个世界。他躺在冰棺里,穿着那一身土黄色的军装,胸前别着那一枚黄铜色,红色写着八一两个字的军功章。
那枚勋章应该是他最值钱的东西。他清贫,更从未见过他与谁交好。只是总有些孩子躲他躲得远远地,嘴上叫着他哑巴爷爷。刘国强和我外公离去的时候一样,头戴着孝,孝上缝上一枚红布片。
正午的天气闷热,阳光照在门上挽联使其格外显眼。没有一丝风,只听见喇叭唱叫着哀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