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啊？”妻子王氏眯着眼睛问了一声。
周庄头按着妻子，道：“我出去瞧瞧。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扰我清梦！”
他匆匆起身披了件粗麻衣裳，口中骂骂咧咧地推开院门，“谁啊？大清早的，我看你是不想活……”
只待瞧见外头站着的一行三人，他剩下的话便尽数给吞了回去，一双眼睛也瞪得宛如鸡蛋那般大了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是哪里来的贵人？小的有失远迎……”他结结巴巴地问，滑稽地打了个千儿。
这三人正是成渝眉他们。
李氏一袭鹅黄色襦裙站于中位，养尊处优的气质一览无余，瞧着便是大家门户出来的妇人。而立于她左侧的小公子穿着长袍，剑眉星目初见分晓，叫人一见便过目不忘。
最让周庄头正视的却是那年方十五六的少女，只是微微抬着下颔站着，就让他感受到了压迫力。好像那双熠熠生辉的不是眸子，而是太阳似的。
“周庄头怕是还没睡醒呢，这是李夫人。”成渝眉声音里含着笑意，眼中却一片冰雪料峭。
周庄头打了个激灵，目瞪口呆地道：“什么？”
他只见过这三人一回，便是李氏初初被打发过来的时候。
那时候三人灰心丧气，穿着又不敢高调，只是穿了府中粗使下人的衣物垂着头来的，和如今面前这三位气质斐然的贵人如何能混为一谈？
这叫他不由得想起，李氏到底是知府宠妾，这一子一女到底是知府的亲生孩子，身份贵重。
“我道是谁！怎么，李夫人这么早起，是盼着咱们给您连个气儿，往府里夫人那儿要些什么物件？”里间传来个妇人尖酸刻薄的声音。
王氏听到动静便也跟着起了，瞧见外头的阵仗不免也是心中一震，但很快她便想到府里正夫人暗暗给的示意，心神便定了。
成渝眉暗道不好。眼见着周庄头就要被唬住了，这王氏骤然提点到了正夫人，事情又要变得棘手。
“对啊，”周庄头也镇定下来，道，“有什么的，您大可以向正夫人托话，大清早的为难我们这些下人做什么？”
他眼带威胁，叫李氏不由得有些打了退堂鼓。
成渝眉握了握李氏的手，就像打了一针强心剂一般。
“你这是打定了主意，觉着我们是被流放来的，不敢告诉府里头我们受了欺负？”成渝眉依旧是笑意盈盈的，只是那股子压迫力是越来越沉了。
王氏心里咯噔一下，正夫人只说这庶出的小姐是最草包子的一个，怎的如今看来是一点不像。
她定了定神，想着一个失去了靠山的庶女，有何好怕？
便清了清嗓子拿捏道：“瞧姑娘这话说的，好似我们亏待了你似的！”
从“小姐”身份降为“姑娘”，已经是在暗暗威慑了。
成渝眉冷笑道：“我们母子三人再如何落魄，也是知府嫡子的庶母、姐弟，等到日后嫡兄官拜于朝堂之上，定是为了成全清誉是要接我们回去的。到时候我们出了差错，你以为你们的脑袋还能在脖颈上安家么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