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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一早,林影便背着妈妈给做的新书包跟着爸爸来到了村里的小学校(所谓新书包,其实只是一些破烂布头拼兑到一起缝成的一个包袱而已)。一排两间墙上刷着白灰的土房,一间是教室,一间是办公室。教室里横架着4排木板,木板两头是8个泥墩儿。高的一排是桌子,低的一排是凳子。凳子上拥挤着坐了不到20个学生,分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年级,办公室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,桌子上放着几本作业,一本教材,一个墨水瓶,和一支圆珠笔。椅子上坐着一位40多岁的男人,手里拿着探水钢笔,不时在墨水瓶里蘸一蘸,然后继续批改作业。这是学校唯一的冯老师,教全年级语文和数学,同时兼任校长。窗台上放着几个粉笔盒,有空的,也有没开封的。对面的墙上贴着一幅毛主席相,下面龙飞凤舞的写着:好好学习,天天向上。
村里人没有敲门的习惯,看到老师在,便直接推门进来了。批改作业的冯老师听到门声,抬起头便看到了林父和跟在后面的林影。
“老林啊,送娃来念书吗?8岁了吧?也该是念书的时候了。娃子,过来让老师看看,大名叫什么啊?”
林影从进门就低着头,似乎脚下不是两块青砖,而是两个白面馍似的。听到老师的话,才走到老师跟前,说到:“老师好,我叫林影。”不过脑袋却是始终没抬起来。
林影的性格在村子里也是出了名的孤僻,外人面前从来不言不笑,跟同龄间的孩子们也不一起玩。人家玩尿泥的时候。他就会自己做弹弓了,人家耍家家的时候,他已经开始打鸟了,人家捉迷藏的时候,他就整天骑着那匹黑马在野地里跑。所以老师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,倒也没有意外。
“冯老师啊,娃学费和书本费是多少啊,我先给您搁下。”
“啊,这个不急,乡里乡亲的,啥时候方便啥时候给吧。学费是一学期20块钱,书本费是8块5。”
林父从裤兜里摸出一把小票,数了28块5毛钱给老师,托老师好好教育林影,又嘱咐了林影几句,才拿起锄头急匆匆的刨那二垄田地去了。
“来把头抬起来,让老师好好看看”
、林影的相貌说不上俊秀,更说不上奇特。细长的眉毛下一双眼睛似闭似合,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无力感,可就是这双眼睛,青得像一滩湖,黑得像一口井,虚幻缥缈,深邃悠远。黑黑的脸蛋上嵌着一只小鼻子,再西安眠是两片薄薄的嘴唇,总是抿得紧紧的,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东西随时会从嘴里飞出去似的。最让老师奇怪的,是在这个8岁的孩子的脸上,看不到一丝年龄应有的稚气,只有漠然。
上学第一天,林影就把坐在他旁边的同学打得哭回家找妈去了,因为人家跟他“抢地盘”(用粉笔在桌子上圈地)。第二天,就把身后的同学打的爬在房顶上不敢下来,因为人家偷偷往他书包里塞蚂蚱。第三天,又把前面的同学打的连课都不敢上了,因为人家个子高,挡着他看黑板了。虽然每天的手心都被老师抽的跟馒头似的,可每天的第二天,照样有人哭着喊着找老师“救驾”。就这样20天下来,全班几乎没有一个不被他打过的,从一年级到五年级,不论男女,大杀四方。20天以后,教室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,以林影为中心的方圆两米内,竟然是荒无人迹、毛草不生。而不管老师怎么劝解,其他的同学都宁愿胳膊搂着胳膊腿压着腿的挤在一起,也不往林影跟前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