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鬼丫头。”元初临打量着身边男装的少女,看她因长年受边境风霜而比一般姑娘家粗糙的皮肤,还有那双磨得都是茧子的手,他自是心疼叹道,“心疼的话说了你也不听,否则哪里还会十八岁了还在军营里厮混。”
“厮混?我子承父志,怎么就成义父口中的厮混了?”应归颜往旁边的椅子里一座,动静大,一点儿没有女孩家的温柔婉约,却也坐得端正,很是规矩,没有军营里的流里流气。
元初临不见她继续说话,可那张有些瘪起的嘴已显露了她的不服气,他笑道:“是我说错了话,咱们归颜从小就有抱负,是咱们陈国了不起的女将军。”
“嘘!”应归颜赶紧打了个噤声的手势,道,“义父,这是秘密,小声点儿。”
陈国并不禁止女子从军,但应归颜自从进入方舟大营起便一直隐瞒着自己女儿身的身份,只为少些麻烦。
日子长了,有时连她自己都会忘记她是个芳华正茂的姑娘家。
元初临连连点头,道:“好好好,这是秘密。”
嬉笑过后,元初临问道:“都安置妥当了?”
应归颜点头道:“嗯,我亲自将公主送回房的,她带来的侍女在房中伺候,咱们的人在外头守着。过来前,我还去三殿下那儿走了一遭,说是他进了屋就在看书,安静得很。”
元初临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,眉头隐有皱起的趋势,眸光沉沉,道:“这回陈、蜀联姻事关重大,这一趟护送蜀国公主回徽京绝对不能有任何纰漏。”
“这一路上都打点好了,就是没想到这鬼天气作祟,耽搁了行程。等雪小些,咱们进了雍阳关,就不会有那么多顾虑了。”应归颜道。
应归颜察觉到元初临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有丝毫神情上的动容,她的心跟着沉了几分,问道:“义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?”
元初临抬眼看了看应归颜,道:“你就没有不放心的?”
应归颜脸色一滞,迟疑片刻才道:“太顺利了,除了这该死的天气,其他一切都顺利得诡异。”
元初临倒在此时宽和了神色,眼底闪过一丝欣慰,看着应归颜道:“详细说说。”
应归颜起身,一改方才父女相处时的散漫,肃容道:“蜀国国内向来是主张与咱们开战的声音大,淮王和二皇子苏礼臣都是主战派的代表,这次却答应以公主苏璇入陈和亲,我至今都想不明白。”
元初临不置可否,是要应归颜继续说下去。
应归颜道:“从咱们在边境与和亲使团见面开始,公主就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,而三皇子苏扶臣看来文文弱弱的,我很难想象,他居然能在蜀国以一己之力跟淮王和苏礼臣抗衡,促成这次和亲,还亲自送嫁。”
“你觉得他另有目的?”
“难道义父以为他真心实意送亲妹妹远嫁?”应归颜道,“那他也是太狠心了些,或者说太冷血了,那可是他嫡亲的妹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