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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尖都开始慌了,杌秋大气不敢出,等着母亲问话。
“……你和那婆子商量好了没,趁早将她嫁了去,我在家瞧见她实在来气……”
“都怪你今日用藤条将她打得满身伤痕,就算是嫁给痴呆崔大朗,那他娘又不是傻的,人家才不要你这样的儿媳。”
“那你说怎么办,难不成这婚事就成不了了,他们可足足给了三十两的聘礼呀。”
“杌秋当然要嫁,只不过等她身上的伤淡些,嫁过去才不惹人家闲话,难道你要落个恶毒母亲的名头?”
“那便再让她在家里过几日好日子,往后可由不得她了……”
杌秋跌坐在地上,半响过去,直至耳边传来父亲母亲平稳的鼻息声,才揉揉早已发麻的腿,跌跌撞撞地迈着早先崴伤的腿向街外走去。
夜半的街道寂寥无人,只远远传来打更的声音。
冷风穿街拂面而过,从前的记忆缓缓浮现眼前。
记得幼时,父母亲对自己虽不像现在对弟弟这般宠爱,但也曾给她买过酸甜可口的糖葫芦,给她量身裁衣做过舒服的衣裳,那吃得满嘴流油肉馅满口的五花肉,过去她也是常吃的。
即使从小就被告知自己是父亲在地里捡来的,可他们还是有过将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爱护的时候。
只可惜好景不长,自弟弟出世后,张屠夫夫妇对她的态度简直一日三变,眼里看她是愈加不耐烦,开口辱骂倒也罢,三不五时更是打她出气,杌秋身上才长好的嫩肉不过两日便又会皮开肉绽。
方才在墙角无意间听见父母的一番话,看来是要将她嫁给隔壁村那讨人嫌的痴呆儿崔家大郎,聘礼足足三十两,怪不得父母亲也不顾对方是何品性,都要将她嫁出去。
那痴呆儿早先已娶过妻,听说他夜夜痴症发作,对着妻子拳打脚踢,硬生生将他原配妻子给折腾死了。
那痴呆儿的母亲更是个厉害角色,自己辛苦拉扯大儿子不说,还有余力开着间烧饼铺做生意,因而得了个风火崔三娘的名号,可见一斑。
若自己嫁过去当续弦,日子只怕比在这儿还要难过十倍不止。
街道上只有几家店门前零星两盏灯笼幽幽地亮着,冷风一吹只叫身着素衣的杌秋浑身发抖,身上的伤口更是疼的要紧。
平日即使父亲母亲对她再苛责,她只要一想到往日父母曾对她的好,心中的委屈都会顷刻消散。
难过到不行时,自己还能借着送猪肉的名头,到赵府去悄悄见见王二婶,那个把自己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婶婶。
只是现在,父亲母亲最终还是不要她了,往后若是嫁为人妇,自己一生只怕就这般油尽灯枯。
漫无目的地走着,路上清寂到瘆人,等回过神来时,杌秋发现自己已经登上城门边的小高楼。
薄衫难抵冷冽寒风,杌秋扶着栏杆靠在柱边,三丈高的亭子往下望去,此时也只是漆黑一团。
底下的风透过栏杆像是要将杌秋往下拉去,掌心的伤口不知何时又开裂了,疼得杌秋眼睛不停泛着酸水。
不如跳下去了却此生便罢了。